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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张]觉醒（第二卷·章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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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结束了，之前说更这篇，说话算话。催更要在周末催呀不然到周末我就忘了23333

第二卷　入局者

章三十八　背道而驰

　　王杰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从张新杰身边走过，一边走向二十八层楼，一边招呼道：“来吧，冼省长请你去。”

　　张新杰一怔，只觉说不出的古怪。

　　冼之河见不见他，什么时候轮到王杰希来传话了？

　　他沉吟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这种情况下再见王杰希，是张新杰没有料到的。王杰希南下可以说是帝都事件的一个延续，跟他和叶修不可能没有交集。他设想过双方正面冲突或暗地里交手的各种场面，唯独没想到王杰希会出手帮他。

　　省长办公室在七楼，两个人没有乘电梯，在王杰希的引领下，从安全通道一层层步行上去。

　　四下无声，只有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楼梯间，张新杰默默走了几步，把自己的伞收起来，认真地折了折，塞回双肩包里。

　　这个动作像是打破了什么界限，就听王杰希问道：“你没事吧？”

　　张新杰也就礼貌地回应：“没事，你打断得很及时。”

　　对话正常无比，仿佛还是同一联盟的战友在互相关心。

　　王杰希接着问：“你左手里是什么？”

　　之前张新杰左手撑伞，但是手势很奇怪，拇指和食指圈着伞柄，其余三指按住虎口，像是掌心捏着什么东西，现在收起了伞，也没有松开。

　　这个问题张新杰不打算回答，继续礼貌地回应了一句：“王队观察入微。”

　　王杰希道：“你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刚才我要是没打断，现在死的恐怕是想杀你的那些人。”

　　周围安静的空气里隐约有一丝骚动，又迅速平息下去。

　　先前埋伏袭杀张新杰的人似乎还潜在一旁。

　　而王杰希的话，正是说给他们听。

　　张新杰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好笑感，他沉吟道：“你仿佛也是想杀我的人之一。”
　　王杰希摇头道：“我向你动手，不代表我想杀你。”
　　在联盟总部的几次遇险，即便张新杰再怎么怀疑，始终也没有证据可以定谁的罪，没想到此时此刻，王杰希就这样轻描淡写认了下来。

　　是有恃无恐，还是做好了灭口的准备？

　　“江南这趟水，比帝都更深，更浑浊，你不该跳下来。”王杰希随手拍在身边的栏杆上，金属的空心管发出沾染灰尘的砰砰声，“这样的地方委实不适合你。”

　　张新杰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杰希不假思索地说：“是一个让人安心的人。”

　　霸图的副队长严谨自持，做事滴水不漏，是全联盟最让人放心的同伴，但微草队长此时的评价，似乎不全是指这个层面。

　　在精神领域造诣举世无双的觉醒者淡淡解释道：“一个人的所思所想，就算他再懂得掩饰，也总会不经意间从眉梢话角泄露出来，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嫉妒、算计、贪婪、憎恨……这些负面情绪对我这样的特殊能力来说，只要流露出些微的反应，就和白纸黑字的明示没什么区别。

　　“以肖时钦的过人聪敏，喻文州的阅尽人心，还有周泽楷不能自控的读心术，连我在内，我们唯独都对你信任有加，这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没有生出过一丝一毫去伤害他人的阴暗心思。

　　“你是一个温暖干净的人，你站在这栋楼里，和整栋楼都格格不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六楼，王杰希抬起头，头顶就是江南省的权力中枢。

　　“抽身而退吧，趁还来得及。”

　　张新杰皱着眉，这番称赞没有让他高兴，反倒让他胸中涌起莫名的难过，像潮水一样突如其来，夹杂了困惑和不平。但其实这些情绪并不是潮水，倒像掩埋在地底深处的放射物，乍看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却一刻不停地渗透腐蚀着任何一颗尘土。

　　联盟里对自己的战队最有归属感的人，一个是韩文清，一个是王杰希。韩文清曾经有过更好的前途，可他舍不得霸图；王杰希为了微草夙兴夜寐，完全不计个人得失，一度连自己的异能修炼都搁置了。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影响了初入联盟的张新杰大部分的觉醒者世界观。

　　所以张新杰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抽身而退？

　　“你在为了谁做事，为什么连和韩队翻脸都在所不惜？

　　“为什么你可以对联盟的队友下手？

　　“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有那么几秒钟，空气都凝滞了。

　　王杰希站在转角处的窗台前，眺望了下窗外的绿树蓝天，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管窗台上落积的灰，径自坐了上去。

　　张新杰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等待他的回答。

　　只见王杰希神色平静地问：“你是不是在你们队长办公室附近，捡到过一个青年会的手册和纹章？”

　　张新杰冷不防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问题，生生呆了一下，才回答：“是——但是——那是你丢的？”

　　“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王杰希说，“当时我面临着人生中一个重大抉择，委决不下，就和自己打了一个赌。”

　　“赌什么？”

　　“赌会不会有人捡到之后来问我，这是什么。如果有人问，我就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但最后是没有。”

　　张新杰默然，过了半晌才哑声道：“我不知道那天你来过，所以没想过去问你……”

　　“你没有错，这是命运使然。”王杰希清淡地一笑，“而且说是命运，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你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王杰希双手撑在窗台上，重心倚靠着玻璃：“大概，是理想吧。”

　　虚无缥缈又坚不可摧的，才叫理想。

　　这份理想已经艰难到连王杰希如此坚毅的人，都要靠命运来为自己做决定。一旦决定，又怎么可能更改？追名逐利者都可改弦更张，唯有追求理想者可以殉道。

　　张新杰的喉咙堵了一团棉花似的空气：“你的理想，一定要跟我们为敌吗？”

　　“只要你不挡我的路，我不想和你为敌。”

　　“你走的路太霸道，逼得人无路可走。”

　　“那就各凭本事吧，或许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也或许根本没有对错，只不过我们碰巧背道而驰。”王杰希洒然站起来，“不说了，走了，再让省长等下去，说不定他就以为我把你害死了。你运气好，这里有人护着你，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是要小心。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你还没有，所以你还有的选。”

　　他当先走上最后一层台阶，在最后一个转身的时候，忽然丢出了细不可闻的几个字，密密送入张新杰耳中：

　　“不要相信任何人！”

　　帝都城中村，大桥庄。

　　虽然市政府有心建一座整齐划一的现代化城市，但一方面作为历史名城，部分古旧建筑需要保护，另一方面拆改费用过高，实在超出了预算，零零散散的许多城中村就这样保留了下来。由于地段优秀，房租也比较便宜，大桥庄吸引了许多外来打工者租住，人员流动比较复杂，相对而言治安有点跟不上。

　　一道人影在房屋树木的遮挡下穿来拐去，速度极快，也非常机敏，目的明确地避开了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最后悄无声息地停在一条窄胡同边沿，凝望不远处一栋二层砖楼。

　　在他隐蔽的视线里，一名青年觉醒者按剑的背影没在那栋楼的大门里，紧接着剧烈的气息波动爆发出来，显然是有战斗结界生成！

　　阴影中的观察者等待了片刻，不见有别的动静，谨慎地从藏身处走出来，贴着墙走了几步，找了个能看到院中情况的树蹿了上去。院子里一片静谧，半点声息都没有，但没过几分钟，空气中一片扭曲，哗啦啦掉出来五个人！

　　这其中就有之前进来的按剑青年，也只有他一个稳稳地站着，剩下的人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显然在战斗结界中全都败在他剑下。

　　青年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什么青年会的据点，说出去神神秘秘的，还不是被本剑圣一个人就端了？”

　　他忽然一转头：“谁在那里？”

　　看的却不是树上的观察者，而是二楼的一个房间，那房间的窗户后面闪过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影，见自己被发现，转身就要逃走，青年大喝一声：“看我一瞬千空！”

　　他高举长剑，剑身爆发出一团明亮的光，整个人在光团中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是二楼的房间内，他一把揪住想逃的人，随手丢到院子里，自己又是一个闪现过来，剑尖指着那人的脖颈，大声问：“说，你们青年会的首脑在哪里！”

　　瞬间移动，一瞬千空，这一招联盟人人认的，正是蓝雨黄少天的特殊觉醒能力。

　　被丢在地上的人恐慌地缩成一团，颤抖着声音叫道：“黄少，别、别杀我！”

　　“咦，你认得本剑圣？”

　　“我、我在青年会是跟着M先生做事的，所以、所以认得你……”

　　“M先生呀，”青年忽然顿了顿，眉头紧皱起来，像在思考着什么，“本、本剑圣正好想知道他是谁，你要是说了，就饶你不死！哦对了对了，你说，上次冒充本剑圣刺杀张佳乐，是不是就是M先生干的！”

　　地上那人愁眉苦脸：“我要是说了，黄少你真的放我走吗？”

　　“你放心，这次行动是本剑圣一个人负责，就本剑圣一个人来了，所以本剑圣自己说了算！不光放你走，还给你保密，快说快说！”

　　“那、那我就说了，M先生其实就是、就是联盟的王……”

　　旁边树上的观察者委实等不下去了，一咬牙，身形诡异地模糊起来，在空气中划过一连串残影，浮光一般出现在着眼看就要泄密的青年会成员身边，手中的剑毫不犹豫插入那人胸口，他没有丝毫停滞，像轻风一样一掠而走，马上就要消散在远方。

　　——竟然当着黄少天的面杀人灭口！

　　黄少天的一瞬千空也是需要定位的，而这名观察者有足够的自信保证自己的速度连这位空间系觉醒者也来不及捕捉。

　　然而他的自信很快被摧毁了。

　　一只手掌突兀地按在他左肩，打断了他的行动，使他从风变回了人。

　　观察者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挥剑向身后刺去，只听“呛啷”“叮”两声，在这么狭窄的距离里，按住他的人竟然来得及好整以暇地拔剑出鞘、再从容不迫挡下他一击！

　　观察者一瞬间心如死灰，抖着声音问：“黄少天？”

　　院子里的青年蹦蹦跳跳过来，笑嘻嘻地答应：“本剑圣在此！”

　　而观察者身后响起另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在个鬼！本剑圣是这样不要脸一口一个本剑圣吗！还有你出招竟然还要大喊一声招式的名字，这么中二你是圣斗士吗？这都算了，半路你竟然还忘词！”

　　观察者眨眨眼睛，只觉眼前一阵水波氤氲，眼前的“黄少天”渐渐缩水，很快变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小少年。

　　少年嘟着嘴，被批评了不想说话。

　　真正的黄少天慢条斯理地转向观察者：“杀人灭口的事做得很熟练嘛，看来咱们联盟的治疗除了医术过人，别的副业也不少，不得了啊刘小别。”

　　这个一路跟踪“黄少天”至此，杀人灭口并被真正的黄少天人赃并获的观察者，赫然正是微草刘小别！

　　“不说话是吗，没关系，也没指望你说话，小卢，去告诉王杰希，说他的人犯了事，让他自己来跟我谈。”

　　“哦。”卢瀚文乖乖答应一声，单手拖着被黄少天顺手打晕的刘小别出去了。

　　院中只剩下黄少天一个人时，地上被“杀人灭口”的青年会成员忽然一骨碌爬起来，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拍着胸脯连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要被杀人灭口了！”

　　喻文州从二楼的楼梯缓步走下来，微笑道：“不会的。”

　　黄少天抱着手臂斜视“死而复生”的人：“罗辑啊，就你这个胆子，叶修那家伙是怎么放心你自己出来查案的？”

　　罗辑干笑两声，他总不能说叶修只是托他照看狗，结果他被一条金毛硬拖过来，不小心发现了青年会据点的吧？所以独立查案的其实是却邪，人不如狗系列？

　　这个秘密据点确实是青年会的，罗辑发现之后赶紧上报了，正好喻文州的计划需要这么个鱼饵，一举两得。在卢瀚文假扮黄少天故意被刘小别跟踪到来之前，这个据点先一步被喻文州和黄少天联手清理过了，之后的一切都是喻文州水月垂花布下的局，如果没有水月垂花的干扰，以卢瀚文和罗辑两个人糟糕的演技，刘小别绝不会上这个恶当。

　　罗辑在这个局里只是友情客串，他还时刻惦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个，喻队，黄少，要不我们先把抓住的那个女人送回去？却邪一直对着她叫，肯定有问题的！”

　　黄少天哂道：“你放心，丢不了，我和文州都在这，别说那个女人，就算换成叶修他也跑不了！”

　　他们在这个据点唯一抓到的活口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倒是也有自尽的决心，可惜身上有伤，加上实力的差距，最后被心不甘情不愿地活捉了。

　　“我也很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这就去问问看吧。”喻文州一贯都是这么温和。

　　可惜这温和的神情在他推开小楼中关押女人的房门后，迅速被击碎了。

　　长相靓丽的年轻女子靠坐在墙角，一双眼睛半开半闭，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的脖子被扭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