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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张]觉醒（第一卷·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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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当局者

章三 时间觉醒

　　叶修果然对湖岸山异常熟悉，拉着张新杰悄无声息地东拐西绕，每次遇到哨兵或者摄像头，都能迅速抓住盲点穿过去，对灌木墙角之类的掩体更是了如指掌，转眼间就走过了一半路程。张新杰虽然是个文弱的治疗系，但经常跟着队里出外勤，觉醒力又天生有改善体质的作用，倒也跟得上。

       到了一处丁字拐角，叶修突然停下，探查了周围没有异常后，示意张新杰在这里躲好。这个地点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目标小楼，但路上再没有任何掩体，就这么走过去不可能不被发现。

        觉醒者对付这种情况的办法很多，瞬移、隐身、易容、精神干涉，都足以应付局面，但是湖岸山为了杜绝觉醒者作乱，整个区域都笼罩在完整的封元大禁制里，觉醒力在这里完全无法使用，所以叶修进来之后，也全是靠体能在行动。

        “接下来怎么办？”张新杰压低声音问。

        “有安排，等一会儿就行。”叶修同样压低声音，“这么多年战友了，不会坑你的。对了，咱俩上次合作是什么时候来着？”

        张新杰瞥他一眼：“去年夏天联盟大比武，随机跟你分到一组，被你坑了，成为联盟有史以来第一个全场扔砖头的治疗，被嘲笑到现在。”

        “……”

        “……”

        “黑砖大夫那次……咳，我是说大比武那次，他们怎么能嘲笑你，绝对是嫉妒我们赢了，不要在意细节，别生气，别生气。”

        “也不是很气，就是很想打死你。”

        “你又打不过我。”叶修勉强忍住笑，“我就是想说，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只是邀请你来我家做客而已，心态放平就行，不用紧张。”

        “不紧张。”张新杰如实回答，“就是你邀请客人的方式挺别致，需要在做客和坐牢之间反复横跳……。”

        “你还真是不紧张啊！”

　　就在这时，丁字路口的右前方忽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张新杰心里一紧，叶修也怔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身后。也就是差不多的时候，两人身后的方向也亮起了车灯，两辆汽车从不同的方向驶来，就要把他们夹在中间。

　　小区的路很宽敞，两辆车完全可以交错而过，不过有一辆看见对面的车牌后，率先停了下来，西装革履的青年从车上下来，笑道：“钟大哥，叶离，这么晚还出去啊。”

　　另一辆车上下来一男一女，长相相似，男人笑道：“才九点，哪里晚了，也就是你们家家教这么严了。我们闲着没事，找楼冠宁他们几个喝酒，你去不去？去的话我负责跟叶伯伯请假。”

　　女孩也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叶秋哥！”

　　叶秋笑着回应：“我不去，老爷子这两天心情不好，我还是不招惹他老人家了，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三人闲话几句，各自上车。两车交错的时候，驾驶座上的叶秋隔着玻璃朝这边点点头，钟少眉头微微皱起来。

       “怎么了，哥？”钟叶离问。

       “叶秋出去，怎么没带司机……嗯，没什么，走吧。”

　　叶秋亲自把车开到库里，停好熄火，下车去开后备箱，这个时候才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后备箱打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两个人。叶修毫不尴尬，大方地挥挥手：“哟，我回来了。”

　　旁边张新杰瞪大眼睛，看看车里的，又看看车外的，半晌冒出一句：“你的能力是改造物质，不是影分身吧？”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感到他和张佳乐确实是亲兄弟，脑回路都这么奇妙。

　　叶秋想笑，心里压着事，终究是笑不出来，只看着叶修。

       叶修拉着张新杰跳出来，给双方做介绍：“这是叶秋，我双胞胎弟弟，说好了他接我。”

        “双胞胎……”张新杰顿时觉得这比影分身神奇多了。

        “这是张新杰，我朋友，如果他都救不了人，我也就没办法了。”

　　叶秋“嗯”了一声，端庄地和张新杰握手，说了两句客气话，跟旁边叶修散漫不羁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俨然是一个处变不惊的社会精英——如果张新杰没有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的话。

 

       “所以你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回家给自己父亲看病？”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来，你先看看，叶秋已经秘密请人看过了，都说不出所以然，我怀疑是觉醒者所为，可又找不到证据。你看是什么情况？”

　　叶家小楼的卧室里，床上躺着的老人双目紧闭，须发都掺杂着白，额头宽广，眼窝深陷，鼻直口阔，即使在昏迷，也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毅和执拗。老人没有外伤，身上插着许多精密的仪管，胸膛少有起伏，气息微弱，随时都可能停止。张新杰在电视上见过他，当时没注意，但仔细看的话，鼻子和嘴巴跟叶修长得颇有几分相似。

       “封元大禁制里，治疗能力也不能使用，我……好吧，当我没说。”张新杰刚提出问题，叶秋拿起对讲机讲了句话，周围封锁他能力的禁制就立刻消失了。

        “湖岸山面积太大，封元大禁制是由一个个小禁制并联而成的，临时关掉一两个，问题不大，短时间不会被发现。”叶秋简单解释了两句。但是事关湖岸山这个天下重地的安防，想也知道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叶秋的能量之大或许远超普通人想象。

        张新杰倒没在意这个，他能力解封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治疗元气笼罩在老人身上，做起了详细检查。偶尔一抬头，只见叶修和叶秋一左一右地围着他，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期望，顿时压力倍增。

        “咳……”

       “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张新杰有些迟疑，斟酌着措辞说：“看情况是年纪大了，突发性心脏衰竭，并不是受到外因损伤，所以也没办法治疗……医生治病不治命，觉醒者也一样。”

　　叶秋脸色一白，退了几步，坐倒在椅子上。

　　叶修摸出一根烟，在手指间转了几下：“之前请的人也这么说……可是我父亲他年轻的时候打战场上下来的，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很好，定期体检也没问题，不可能突然就……叶秋，你相信是正常的病症吗？”

　　叶秋猛地摇头：“昏过去的前一天，爸爸还很有兴致地去参加晚宴，怎么可能是正常的病症！”

       “什么晚宴？谁举办的？都请了什么人？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是顾家办的，”叶秋定神想了想，“最近丹枫王国有意在东南一带做一笔大投资，为了表示诚意，他们归还了一批文物，就是百年战争时期流落出去那些。文物的事是顾正义的文化部接洽的，这人好面子，特意为此办了个晚宴。爸爸对文物有点兴趣，就去看了，当天回来没什么事，第二天上午正在书房读书，一头就栽下去了……”

　　叶修把手里蹂躏的没了形状的烟卷丢掉，摸出一根新的叼起来，他父亲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万不敢在这里制造尼古丁，只用牙齿咬着，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张新杰：“假如是元气或毒素导致的心脏衰竭，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张新杰已经自问过这个问题了，立刻回答道：“从病人的身体状况上，我看不出有人为伤害的痕迹，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凶手，能无声无息做到这种事的，国内只有五个。”

       “五个？有这么多？”

       张新杰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又屈回小拇指：“第一个是五队已故的治疗系前辈方士谦，他医毒双修，使用过的毒素中有一种可以加速生物老化，而且蕴含毒素的是他的元气本身，元气破坏完目标会自然消散，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如果不是他三年前牺牲了，我最怀疑的就是他。”

　　叶秋忍不住插口：“死人还算啊？”

　　张新杰耐心地解释：“有些特殊的元气是可以传承的，类似武侠小说中的灌顶。如果方士谦没有传人，那现在的毒系觉醒者里没人有这个水平，可以全部排除。”

　　叶修问：“第二个呢？”

　　张新杰屈回无名指：“三队队长喻文州。他的幻境能让人看到心中最深的恐惧，把一位老人家刺激到心脏休克，是有可能的。据说幻境进化到一定程度，可以把人在幻境中受到的伤害具现在本体身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可算做嫌疑人了。”

　　叶修默默点头，他和喻文州也合作过不少次，算了解的。

       “第三个有可能的，是五队队长王杰希。”张新杰一个一个数出自己熟识的人，心情也异常低落，“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可以办到，但……以他那独特的异能，是没问题的。”

       “王杰希算一个。”

       “第四个……”张新杰突然举起手，比了个手枪的样子，直指叶修，“就是你。从物理上改变心脏的状态，虽然挺异想天开的，但你可以。”

　　叶修苦笑一声，没有反驳，倒是叶秋有点着急，想开口分辩两句，但看了自己的混账哥哥一眼，就知道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垂头丧气又坐了回去，问：“最后一个呢？”

　　张新杰垂眸看看自己竖起的拇指，抿了抿嘴，指向自己：“我。”

　　叶修呵道：“治病的是你，所以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但你别忘了，叶秋是请别人看过老爷子的，跟你的说法一模一样，你没有嫌疑。”他握住张新杰的手揉了揉，把屈起来的这些嫌疑人都舒展了。

       “这些杀人的方式都有一个限制，就是要近距离接触，爸爸他位高权重，平时防范得也算严密，他接触过的人都有案可查。至于时间……这些手段就算能延时发作，时间也不会隔太久……”

       “最长都不超过两天。”张新杰补充。

       “我去查！”叶秋跳起来，蹬蹬蹬跑出去了。

 

　　他一走，房间里只剩下叶修和张新杰，相对无言。

　　叶修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无意识地捏着手指，眼神一片空茫。

　　这人一向气定神闲，从没显露过这么颓废的样子。张新杰这么一想，只觉得自己也不好受，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闷的空气。

        “你父亲的事，好像还没人知道？如果走正规流程，他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和护理。”

       “这里头有些政治斗争的破事，不好和你说，总之是不能让人知道。”叶修顿了顿，“新杰，你真的不能救他？”

       “我——”

       张新杰心里波涛涌动，他不想说谎，只好沉默不语。

       “我认识那么多治疗系的觉醒者，却只费尽心思找你——”叶修脸上带出了回忆的神色，“很久之前吧，那时候方士谦刚不在了，你被誉为新一代治疗之神，很多人不服，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说你坏话，说方士谦医毒双修，你跟他比完全不是个儿。当时话有点难听，正好吴羽策路过，把那几个人狠狠骂了一顿，他说，张新杰没有那么多花样，只是因为霸图不需要，他要是愿意，能把死人都救活。”

　　张新杰发愣，这件事他不知道，忍不住问：“他这样说，你就信了？”

　　叶修想了想，又说：“三年前，我知道是你救回了周泽楷。”

       张新杰剧烈地一抖，心里瞬间冰凉一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却被叶修轻描淡写说出来了。

       “你其实不只是治疗系，新杰，”叶修平缓地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双系觉醒，你的另一种能力，是特殊类最罕见的时间！”

       没错。

       所以他刚刚列举嫌疑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列进去了，因为加速一个人心脏的老化，对时间系觉醒者而言轻而易举。

       三年前在南浮岛，张新杰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死亡，现场只剩下硝烟过后的残壁颓垣，他为了帮张佳乐问出孙哲平的消息，不得不动用了一直深藏的时间系能力，救回了刚停止呼吸的周泽楷——让他的身体回到死亡的前一刻，再以治疗系能力帮助痊愈，等于是重生。从这方面讲，时间系觉醒者才是最顶级的治疗！

       当时在他身边的只有吴羽策，他以为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没想到叶修——

       “你——想怎么样？”

       “你不用怕，我知道你的顾虑，以前我没有说出去，以后我也不会。”叶修语速略快地解释道，“我还知道，时间系的觉醒者使用能力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我就是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能让你看得上眼的，可以跟你做交换。”

       张新杰很想问一句：如果我不愿意呢？但他看到了叶修眼眸里隐藏的痛。此刻在病床上生死不明的，是叶修的亲生父亲，叶修不愿意胁迫自己，这是他立身处世秉持的原则，但为了他的父亲，他或许将不得不打破这种原则，这种痛既是担忧，也是两难。

       说实话，无论叶修做出哪种选择，张新杰都不会感到意外，也都不会因此对他失望。但一时间，他竟不忍让叶修面临这样艰难的抉择。

       叶修在他心里，到底是不同的。

       种种思量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张新杰最终说：“时间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我只能说，如果你父亲真是被人所害，我就能救！”

　　叶修的动作定格，直直地盯着他。

　　张新杰转过头去看病人：“我虽然不太关心政局，但也知道叶元帅对紫微文明的重要性，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救了他就是让国家更稳定一点……你放心，我说了会救就是会救。 ”

       “张新杰……”

       “你一直帮我隐瞒着时间系的秘密，也算是还你的人情。”

       “……谢谢你。”

       “不用谢，说好了这是交换，等我想到了交换条件，会给你说的。”

       “随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给你打这个包票！”叶修瞧着他别扭的样子，忽然笑起来，伸手去拐他绷紧的脖子，“说得这么生硬，你其实就是不忍心不救人。”

　　张新杰被他骚扰得缩起了肩膀，忍不住也想笑，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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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正文无关：

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了，文中几次出现了三年前，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A.在张佳乐的记忆里，孙哲平死于三年前。

B.在张新杰的记忆里，方士谦死于三年前

C.在周泽楷的记忆里，他自己死于三年前。

D.不管三年前发生了啥，你没发现所有小说里都动不动搞个三年前、三年后什么的，来表示本文是有高大上的时间线的吗？